小嶋桑果然是个my pace。
这是渡边麻友在唱heavy rotation时忽然窜出来的想法。
那时,她刚好唱到“I want you”这一句,小嶋阳菜捧着一束花蹦蹦跳跳朝她跑来。明艳的脸上笑容灿烂,发尾随着跑动在演播室的斑斓灯光中飘荡。
渡边镇定地唱着,摆出标准微笑接过小嶋阳菜递来的花束。
她的笑容一成不变的好看,四目相接中渡边感到无话可说。
她觉得,小嶋阳菜估计也同自己一样,早就将那些Line上的废话在繁忙的行程表中给忘记了。
免去了尴尬,她感到庆幸,又有莫名的不甘。
My pace的人没有那么多闲心来在乎太多事情。这一点,渡边麻友深有体会,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个典型。
三分钟忘记的本领,是很多成员在AKB高密度工作的碾压中逐渐被迫习得的技能。
顾虑太多,人就会变得难以前进,摇摆不定。
可挂念太少,却又不免被一些人指责为冷血无情。
结束表演坐在车里,听着经纪人在陈述媒体和网民对她新发型变化的褒贬评价,剪短头发的渡边安安静静地窝回座位,不做表示。
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会因为顺位下滑而轻易动摇的小女孩了。
从11岁进入这个团体,9年下来,自身的感情线条早已变得略显麻木。在剧烈频繁的人事变动和分离交汇中,要保持情感的充沛与鲜活并不是如人所想象的那般容易。
不好好将心底所剩不多的柔软保护好,那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。
my pace的举止之下,大都是成员小心翼翼呵护自己珍视之物的用心。
所以,渡边麻友对小嶋阳菜没有回复自己的那堆废话的行为并无太多想法。相反,对方已然不在意的话,自己的尴尬和羞耻也就显得没什么必要了,倒也算一种轻松。
又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,自然也不需多费心思在应对上。
她这么想着,觉得理所当然又略有空落。
Line的提示响起,她拿起来看,是群组的聊天。随意回复了个表情退出,顺眼就看见了半个月前与那人的聊天记录。
自己的“不客气”几个字孤零零地在聊天框底部,下面是怎么刷也刷不出来的空白。
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半天,随后按下锁屏键,一切光线都变为漆黑。
24小时TV的表演结束后三天,秋元康拜托渡边帮忙一起录制ANN广播。
抵达录音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,从一整天的商谈和工作中结束的渡边麻友眼皮都要粘在了一起。
埼玉演唱会之后她便生病了,连握手会都发不出声,之后虽然痊愈,可体质还是偏差。这段时间因为调养身体的关系,她习惯了12点前休息,突然的深夜工作让她稍有不适。
“好,那就打给小嶋桑吧!”
横山的声音清亮,渡边在这句话中脑子清醒了些。
电话接通,对方好听的声音在电波中带着点朦胧的不真实感。
自然地向小嶋打了招呼,渡边听着她的声音,眯眯眼强迫自己打起精神。
秋元康打趣要小嶋送papico和原子笔到录音室,小嶋毫不犹豫地笑着拒绝了他。之后秋元康软磨硬泡半天,小嶋还是没有答应。
太晚了吧。
听了一段后,渡边暗自觉得。
撑着迷迷糊糊的脑袋看了眼录音室外的工作人员,有一位staff趁人不注意偷偷打了个哈欠。
这么晚,是不是有点折腾人呢?毕竟电话里她可是说明天要5点起来的。
抬眼了扫了下桌上的钟,时间已经快到第二天的两点多了。
横山跟着起哄求小嶋阳菜,电话那一头笑得清甜的声音隐隐有了犹豫的感觉。
不会真的要来吧?
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想,在小嶋为难的语气里,渡边麻友昏沉的脑袋分不清自己是希望小嶋阳菜不要来,还是在期待她会出乎意料地出现。
她只是跟着录音室的氛围起哄。
“小嶋桑,小嶋桑,我也好想吃papico!一生的请求,拜托了!”
不过是普通的顺势而为,对方也不可能当真。
她生病、剪发、改变造型,这些变化,不在意的人并不会去关注。又何况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papico呢?
所以渡边撒娇也撒得毫无顾忌,没羞没臊。
“诶?一生的?噗——有这么严重吗?哈哈哈……”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被渡边夸张的形容逗得发笑,之后的声音也变得模糊,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什么。
渡边在她的声音里停滞了半晌。
她忽然反应过来,这似乎是从上次埼玉演唱会后,她又一次跟小嶋阳菜的对话。
竟然过去了那么久……
果然还是普通同事而已嘛。
后面的话渡边没有听进去多少,起哄完后她就没了什么精神,不一会儿小嶋阳菜挂了电话,她半眯着眼说了句“拜拜”。
广播进行到后半段,困意越来越难熬,遼君跑腿送来的东西让渡边稍微振奋了一点,一边吃着papico,一边顺手发了条推特——「录音室好冷却收到了papico」
时间真的太晚,这条推特转发和喜欢的人不是很多。
“麻友太困的话可以睡觉哦。”
不知又录了多久,或许看渡边的模样实在难捱,秋元康出于关心地批准了她。得到准许的渡边感激不已,一边打趣一边作势就要倒下去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,她划开屏幕,被上面Line的消息提醒硬生生止住了动作。
那接近一个月都没有回复的聊天界面里,轻快地弹出几条消息。
「身体刚好要少吃冰的」
「房间冷干嘛还要跟我要papico啊w」
「还有,剪短了头发的麻友酱也很可爱」
渡边麻友盯着手机愣了半天,整个人如同被按下暂停键。
之后,她淡定地关掉屏幕,轻轻说了声“那我睡了”,便把头埋进玩偶里,只露了一点点侧脸出来。
“麻友桑困了呢。”
耳边传来横山由依的声音,附和着秋元康的嗯嗯声。
渡边麻友把自己埋得深深的,装作自己真的睡着。
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会因为顺位下滑而轻易动摇的小女孩。
现在的她,选择把许多感情封闭,留下不多的柔软,用坦然而无坚不摧的外壳将其护好。
自己所珍视的东西,又怎能轻易给人看去。
所以耳麦下那因为笑意而憋得通红的耳朵,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有多烫人了。